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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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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不明白顧鶴之這話是什麽意思, 但蘇懷夏秒懂。

這女老師難不成是陸保全的老婆?怪不得剛才看她的眼光這樣,說不定是將她當成自己老公在外面的彩旗之一了。

等等……這女人這麽為難這些孩子, 不會是因為她吧?這些孩子怎麽看, 都和自己有點關系。

這點, 蘇懷夏還真是猜準了。李文倩就是為了報覆王萬霞和清河村。自己丈夫怎麽被弄進去的, 她其實並不是很清楚。唯一從兄長和父親那裏知道的一點是, 自己的老公被人設計了,而且是因為一個下鄉的女人, 清河村知青點就只有兩個女人,比較活躍的又只有蘇懷夏,所以李文倩就這樣把蘇懷夏鎖定。

恰好王萬霞和清河村也有點沾親帶故的關系,所以無知的李文倩就把氣都撒在了孩子身上。其它的她也搞不過,手裏也就這點權利。

她本就看清河村幾個窮酸的熊孩子不爽,現在又見毀了自己丈夫的仇人這樣出面保他們, 她就更加不爽。堅定了她要好好教訓下這些孩子的念頭。既然你們想要保, 她就偏偏要將這些打碎。

她肆無忌憚的冷冷一笑, 也不管這些孩子就在面前張口就說:“你在說什麽, 我聽不懂。我們今天就事論事。這幾個小鬼,成績不好,腦子純笨點也就算了, 還不好好上課, 擾亂課堂紀律, 我讓他們出去站著, 也是為了維護課堂……”

“才不是!我們根本沒說話!”聽到李文倩莫須有的指責, 雷業軍家的小三子再也忍不住,這怒吼出聲。

卻被雷業軍趕緊攔下。雷業軍對老師這個職業還是有點怕。畢竟自己家的孩子要在這裏上學。

顧鶴之眼中寒意更濃,心想這女人是聽不懂閉嘴兩個字是什麽意思嗎?他從腦海中找到關於李文倩的所有信息。之前扳倒陸保全的時候,他摸過整個陸家李家的底。李文倩簡歷上的槽點實在太多,顧鶴之稍稍組織下,列出的那些店,估計能夠他撕上一天一夜。

他不動聲色走上前一步,冷冷的挑眉想一條條鋪出來,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憤怒的高呵:“李文倩!你別鬧了!”

這點名道姓呵斥老師的情況是第一次遇到,大家都調轉頭過去,看見有個穿著洋氣西裝的,梳著個大背頭,呆著副銀絲邊眼睛的男人大跨步走過來。他那雙鋥亮鋥亮的皮鞋,在學校的瓷磚地面上踏出噠噠的聲音。

“李書記?”禿頂的教導主任看清來人是誰,趕緊緊張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恭敬地迎過去。

李學渺卻根本沒有在教導主任的身邊停下,而是淡漠的直徑越過他,向著顧鶴之的方向走過去。

這樣的忽視,讓這個中年有些發福的教導主任心裏咯噔一下。他感覺到了來自這位縣書記的漠視。難道自己是什麽地方招惹到他了?教導主任油光油光的腦門上涔出冷汗。

自從老縣長下臺之後,這年輕的書記就幾乎一把抓了縣裏大大小小的權利,如果真的得罪了他,那可不是鬧著玩玩的事情。

他邊想著

,邊趕緊轉頭,一雙黃豆大的小眼睛盯著李學渺不放,想從他的動作中得到點訊息。

“顧總,沒想到能在這裏看見你!”

教導主任就看見這剛才還板著一張撲克臉的書記,在顧鶴之面前站定。原先那張像是散發著寒氣的臉,瞬間春光燦爛,冰雪相融。那低頭彎腰的動作,讓教導主任感到自己是不是在照鏡子。

剛才縣書記叫那年輕人什麽?他驚疑不定的把目光投向顧鶴之。

那個白面男人,怎麽看都不過二十多歲,要說是這學校裏的學生他都不懷疑,竟然能讓如日中天的李學渺這般恭敬?

想到剛才他對這年輕人的不屑態度,教導主任就有些心慌。可他絕對沒想到的是,李學渺現在心裏比他更慌。

他真是要被自己這個便宜妹妹李文倩給氣得半死,苦口婆心說了多少遍,讓他不要去招惹顧總,可這沒見識的妹妹,還有那個弟弟,根本就不聽勸。在老縣長和陸保全的庇護下久了,性子都傲得很,總以為自己能無法無天。還總想替陸保全報仇。

別人不知道這位小總裁的手段,他可是親身經歷的。這男人是怎麽扳倒鄭鴻這個土霸王,他都看在眼裏。心裏明白的很,招惹誰都不能招惹這外表看起來謙恭不愛說話像個迷糊大孩子似的男人,他的偽裝實在太可怕。

所以一聽到下屬匯報說在教務處看見自己妹妹和顧鶴之對上了,他就丟下了手裏所有的活,火急火燎的趕過來。生怕妹妹真的把這尊財神給惹怒了,到時候財神恐怕要就變成殺神。那便宜妹妹把自己搭進去了不說,說不定還要連累到自己。

顧鶴之觀察人很厲害。一看李學渺滿頭的虛汗,這不是什麽偶遇,嘲諷一笑:“不意外吧?”

李學渺客套的話被當場揭穿,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其他人都有點怔,不少人是知道李學渺身份的。這在縣城都是個不小的官了,身上的官威還挺足,往那裏一站,房間裏沒幾個感說話。可這白白嫩嫩的大男生那句話明顯就是懟過去的。乖乖,是什麽給了這男孩子這麽大膽子?

不過讓大家都意外的是,李學渺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態度變得更加謙恭:“我妹妹就一介女流,沒什麽文化,您別和她一般見識。”這句話顯然就是直白的向顧鶴之討饒了!堂堂一個縣書記,竟然像個小男生討饒?這……辦公室裏的人多少都覺得不可思議。

顧鶴之瞇著眼睛一笑:“既然沒什麽見識,就讓她閉嘴吧。”

李文倩聽見顧鶴之這麽貶低自己,又見便宜哥哥李學渺竟然還低頭哈腰替自己求饒,就覺得這沒骨氣的哥哥,連帶著把自己的面子都丟了。

李學渺從小就送養給有錢的叔叔嬸嬸。這叔嬸不久前意外去世,李學渺才重新回來認爹媽的。

所以李家兄妹對這個從天而降的兄弟都沒什麽太大好感。

她一點尊重都沒有的怒道:“李學渺,你幹什麽和他道歉!”

李學渺自己也不太喜歡他這兩個狂妄自大的血親。如果不是他本身

回到這裏任職,老父母又時不時來走動,他才不想理這倆兄妹。現在聽到李文倩竟然還指責他,心裏就不住氣的冷笑,只想甩袖就這麽走了。這婆娘被顧鶴之整成什麽樣他都不想管。

可惜他對自己爹媽還是有點心的,既然是同個爹媽的妹妹,能管還是管下吧。

他面沈如黑水,轉頭用兄長的身份呵斥李文倩:“讓你閉嘴你沒聽見嗎!”

這一生也嘹亮,而且還是從李學渺嘴裏出來的。帶了點長期處於領導地位人的威嚇。李文倩再真的跋扈,也知道李學渺手裏是握著實權不好招惹的,被他這麽一吼,人稍稍消停了點。

李學渺解決完李文倩,又將頭轉向顧鶴之。可顧鶴之沒再理他,而是走向冬兒,他的語氣變得溫和很多:“你有什麽委屈,就說出來吧。這裏不會再有人罵你了。”

顧鶴之這話雖然依舊是平平淡淡的,沒帶什麽刻意的溫柔,但卻有種強大的,讓人覺得很安心的感覺。

&n bsp;就這麽一句話,冬兒也不哭了,從王萬霞懷裏站出來,擦幹眼淚,用他處在變聲期的聲音高聲說道:“不是我們不聽話!不是我們不做作業!我們明明做了作業,可李老師就是不收,就算收了也不批改。而且不僅僅是上她課的時候,會讓我們因為各種原因站出去,上其他課的時候,也會有各種各樣和我們沒關系的原因,把我們叫出去訓我們。”

“我們成績下降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不是我們不用功!在這之前,大家的成績可好了。小三子數學總是考第一,小柔姐一直都是我們班的總分第一。我的生物和物理也不差,小文的政治最好。可是,李老師總是這樣叫我們出去……我們都聽不完課,成績怎麽可能不下降。”

冬兒說完,在場的家長們都驚呆了!小男生這一番話說得委屈,根本就不像是在說謊!自己的孩子竟然真的被這樣欺負嗎?那女的還算個老師嗎?

幾乎所有的家長都心疼得摟住了自己的孩子:“你在學校裏被欺負成這樣,為什麽不回家說呀!”

大多數孩子都委屈:“說了你們都不會信啊。”

家長沈默。孩子們說的也是實話,如何不是今天有這位小先生和李書記鎮場子,他們也不會冷靜下來聽孩子說。就算是孩子說了,沒有這麽正式的場合,他們也不會信。

李學渺心裏喊了一萬遍該死,冷冷的剜了李文倩好幾眼。老師做成這樣,真是夠缺德了。而且現在還惹到顧總身上……他覺得這個妹妹他是保不住了。

李文倩的無知讓她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她收到房間裏家長對她或明或暗投過來的指責眼光,心裏就恨極!明明之前的事情那麽順利,可這姓顧的男人偏偏要來搗亂!哦,還有她那個煩人的哥哥!

她還想做最後掙紮:“馮冬兒你厲害呀!才多大年紀,就會說謊了?”

馮冬兒被李文倩一罵,抖了抖。王萬霞心疼的把自己兒子摟進懷裏,又轉頭看顧鶴之。她知道自己在老師這種稀缺的教育資源面前慫的很,不敢隨便懟老師。現在所有的希望

都在小老板身上。

王萬霞覺得小老板好像有意思管管。王萬霞知道小老板的能量,如果他能管管的話,自己兒子說不定真有救。可如果他不管的話……自己只能放棄這個小縣城上的所有事業,為兒子換個地方了。畢竟天大地大,兒子最大。

顧鶴之原來心裏是不想管這檔子是的。地頭蛇本來就是個麻煩,而且還是盤踞在這種教育資源上的地頭蛇。李文倩不像是鄭鴻,把他搞掉了,還有李學渺接盤。如果把李文倩搞掉了,這些孩子怎麽辦?

顧鶴之光想想就頭疼。

可惜,他看得出蘇懷夏想管。既然她想管,自己就沒辦法不管。算了,這大概就是命。顧鶴之在心裏嘆了口氣。

不過顧鶴之不是那種聽風就是雨的人,雖然冬兒說得委屈,可他也不會光聽一面之詞,他稍稍思忖了下,調過頭問教導主任:“學校裏有這幾個孩子以前作業的備份嗎?我要看看。”

李文倩聽了心頭一跳。這些孩子的成績,她還不了解嗎!以前的卷子一翻,她就要完蛋!她想著趕緊用眼光警告教導主任。教導主任雖然比李文倩這個班主任大點,但是李文倩的背景可不是他比得了的。所以平日裏都是他聽李文倩的更多。

“有是有,我校每次月考都會給孩子們留卷子備份……但是,這也不是隨便能給人看的啊。”

教導主任接收到李文倩的警告後皺眉,他悄悄偷瞄李學渺,依舊不太敢確定,這縣書記到底是站在他妹妹身邊,還是站在這男人那邊。

李學渺看到了教導主任的小動作沈下臉,他當然是站在顧鶴之這邊,妹妹除了給他惹麻煩,還有更多助力嗎:“這有什麽不能給外人看的,又不是什麽機密,快去拿吧!”

教導主任擦汗,這下算是徹底明白李學渺的立場,還猶豫什麽,迅速拋開李文倩,去櫃子裏找孩子們的卷子,沒一會兒,就抱著幾個用夾子裝好的試卷走過來遞給顧鶴之。

顧鶴之接過一看,的確是這些孩子的月考試卷的覆印件。這學校還挺用心,竟然會留孩子們月考的覆印件。如果不是有李文倩這種毒瘤老師,學校總體而言還不錯。

他快速翻閱著孩子們的卷子,面上譏嘲的神色隨著他的翻動越來越濃。冬兒說的一點兒都沒錯,這些孩子以前的成績還真不錯。

他翻完,就把手裏的卷子扔到李文倩面前的辦公桌上,搖搖頭:“你這樣做老師,以後不怕報應嗎?”

李文倩嘴唇蒼白:“你說什麽我不懂。反正我兢兢業業的教書問心無愧,他們不學還搗亂課堂紀律我就不能姑息。”她就不信了,這人真能從卷子上看出什麽。成績下降就是孩子不認真學習,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顧鶴之不置可否,李文倩對孩子們暗地裏使陰招這個沒有證據的確不好說,但有一件事情——

“你到底有沒有認真我先不管。你有沒有資格交,我倒是想管管。李文倩,作為一個高中老師,你初中畢業了嗎?”顧鶴之嘲諷地揭穿李文倩的騙局。她進這所中學,用的是大

專的文憑。可惜顧鶴之調查到,她哪裏上過什麽大專,初中就因為亂七八糟的男女事情肄業,連文憑都沒拿到,中考都沒參加。

也就是說,她最多最多只有小學文憑,她的大專文憑是造得假證,顧鶴之派人特地去她的大專查過,她文憑上的編號,是個男生的。

現在這個年代,高中畢業生教高中,或者有些自學已久的初中畢業生教高中都是存在的。可一個小學畢業生教高中,就太扯了。

李文倩心裏咚得聲,像是什麽東西被大力給敲碎了,頭腦嗡嗡作響,她最害怕的秘密刷的聲被顧鶴之毫不留情地曝光,大腦幾乎是瞬間反應:“你怎麽……”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的李文倩趕緊捂住嘴。

旁邊的教導主任聽了嚇得從座位上跳起來:“李文倩你……你不會真的是初中都沒畢業吧?你爸說你大專生啊!該死,你們不會騙我吧!”

教導主任也是嚇得手都忍不住痙攣。

李文倩因為那個大專文憑,一直都是學校裏文憑最高的老師。

自己因為和她老爹又有點兒交情,所以一直很關照她。又看她文憑高,就讓她一直在帶福利和油水最多的畢業班。李文倩的收入,在整個學校的老師裏都是數一數二的。

但沒想到……沒想到這女人感情是個小學生?!怪不得恢覆高考這麽多年了,作為縣重點的一中,到現在竟然只出過一個大學生!!!

這是他造的孽呀!

教導主任也算是有點師德的老師,一想到如果的確是他看走眼的話,那要害了多少學生,他就感到心臟咚咚狂跳,背後一陣陣發虛:“你到底什麽文憑!”

其他學生家長也忍不住騷動起來,感情自己高中生的孩子,竟然被一個小學生教了這麽久!

“不是……不是……你們不要聽他胡說啊!”李文倩著急辯解,“我真的是大專生。”

“這……這不太可能吧……李文倩她還是不敢這樣騙人的。”李學渺也覺得這太不可思議了。李文 倩教的還是獎金最高的數學啊!沒有點兒本事,怎麽教人?

顧鶴之挑眉:“好啊,你說你是大專生。你大專的專業是心理學吧。心理學的必修課是概率統計。李書記大學有個雙學位,正好也是心理學。讓他給你出道題,如果你能解出來,我就承認你是大專生。”

他說著回過身,擦掉背後黑板報上的一塊圖文,然後拿起支粉筆遞給李學渺。

“這……”李學渺猶豫。

“李書記,沒有比什麽用一道題給自己正名更加劃算的方法了。”顧鶴之勸說。

李學渺想想也對,就在黑板上出了道概率統計裏最簡單的隨機變量分布題,為了給李文倩面子,那可是基礎裏的基礎了。

可是就是這樣最基礎的題,李文倩也真的不會啊!

初中和高中的數學都是她父親找人給她補的。補得不也是特別透徹,教個基礎題完全沒問題,教難得就歇菜全靠混……高中的題她都做不清,這大學的題她怎麽

可能會!

李學渺出在黑板上的那道題,對她而言就像是一串亂七八糟的代碼,完全是連看都看不懂啊!

李學渺等了會兒,從李文倩的表情上發現不對,震怒道:“李文倩!你不會真的沒上過大專吧!這麽簡單的概率統計,你怎麽可能不會!”

心虛的李文倩被李學渺的責問聲嚇了一跳,可她真的做不出題來,都不知道如何反駁,只能蒼白著臉咬唇。

“完了完了。”教導主任的內心也是一片慘涼,他知道李文倩小學文憑這件事大概是真的。這一教,他還讓教了這麽多年。這簡直就是教學事故啊!而且他們這還是重點高中啊!

“我要去找校長……我要去找校長……”教導主任覺得這事他扛不住,雙眼無神的從位子上搖搖晃晃站起來。

李文倩看到教導主任真的要去找校長,整個人就崩了,連抵賴為自己辯解都不記得,拉著教導主任的手不讓走。

教導主任冷漠的看她一眼,將她拽著自己臂膀的手擼掉。他現在真也是恨死這個女人!害了這麽多孩子不說,還拉他下水!他雖然有些時候做事不得當,但前前後後當了十幾年的老師,一直都是兢兢業業的,從來都不會拿孩子們的前程開玩笑。

可這女人!這女人竟然這樣蒙騙他!不行,這件事情他一定要讓校長知道。就算是把自己給拉進去,也要讓校長把這水貨老師給開除掉!

教導主任越想越堅定,不管李文倩怎麽央求,都沒辦法讓他改變決定。

“你放開,我要去找校長!”教導主任惡狠狠地說。

“你找我做什麽。”忽然,在門口傳來了個聲音,接住了教導主任的話頭。

大家應聲望過去,看見一個五六十歲的老者,嚴肅的背手站在門口。

他穿著一身中山裝,背脊挺得筆直。側臉上有道疤痕,應該是早年某場戰爭中留下的。這讓他看起來更加的肅然。

他站立如松的樣子,頗有威懾。應該是從部隊裏出來的,一舉一動都讓人覺得有種不可違背的威勢。

這老校長一出現,全場就自動噤音。他身上的氣場太強大了,讓大家都不敢亂說話。

“你找我做什麽?”老校長一雙鷹隼似的眼睛盯住教導主任,重覆了遍剛才進來時的問題。

“啊……關於……關於李老師文憑造假的……”教導主任在老校長的氣場下恨不得縮成一團。

“李老師是正經的大專生,文憑怎麽可能造假!”還沒等教導主任說完,校長那像是炮擊。般透著回音的呵斥就把教導主任後半句話給鎮了回去。

“啊……?”教導主任沒有反應過來。他沒想到這看起來正義凜然的校長,竟然在面對李文倩的問題上是這樣的態度?

這明顯是包庇啊!

麽見一道簡單的概率題……就連他都看得出點思路的概率題李文倩都不會做,那文憑鐵定是假的啊!

校長根本沒有理睬和解答教導主任疑惑的意思,他掃視了一圈辦公室內的

情況,眼神最後定在了那一排被罰站的孩子身上,用部隊裏上司訓斥下屬的尖銳語氣呵斥道:

“我們一中的老師都是經過嚴肅審核的,絕對沒有什麽問題。每個老師都兢兢業業,你們作為學生,不僅沒有好好學習,完成自己的義務和責任。還辱罵毆打為你們付出的老師,這樣的行為太惡劣了。我們學校絕對不姑息。我作為校長,在這裏宣布,你們被全部開除。”

“啊?!”這開除實在是太突然,整個辦公室的人,就連教導主任和李文倩在內,都沒有明白過來是什麽意思。

過了會兒後,教導主任最先清醒,他從口袋裏拿出她那一條藍白相間的手帕,不停的擦著額頭冷汗:“那個……校長,開除這也……”

可他的下半句話,又被校長尖刀般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教導主任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多說什麽。

其他的家長心裏著急。可這校長那一身的氣勢也太可怕了……哪裏像個校長,分明像個受過訓練的土匪!

顧鶴之在旁邊又仔細看了看校長那張臉,心裏將這張臉對上了個名字,一切就了然。

這男人叫厲德,是鄭鴻參加越.南.戰.爭時候的戰友,後來兩人成了生死之交。所謂臭味相投,絕對有點兒道理。兩人既然能成莫逆,某些方面確實格外相似。比如,做事不擇手段。

作為一中的校長,他當然不會允許學校裏出現這麽嚴重的教學事故。這時候,把責任推到學生身上是最簡單的事情。在這個年代,在教學資源的分配問題上學生是絕對的弱勢。

那邊回過神來的家長,開始哭天喊地的圍著厲德哀求,說自己的孩子能讀到高中不容易,都高三了,沒剩幾個月了,不能在這臨門一腳的時候被開除呀。他們一個個都甚至不惜跪下哀求,可這鐵石心腸的校長,連眼皮都沒擡下。

顧鶴之擡頭摸著下巴思考。這倒有點兒意思。他本來只想幫蘇懷夏出面解決下李文倩,沒想到最後會變成這樣……他為了保五個學生,說出李文倩文憑是假的事情,這厲德就跳出來說自己老師沒問題,還一口氣開了五個學生。

這算不算是在打他的臉?算吧,臉真疼。可顧鶴之不是這種做著讓人打臉也不還手的人,他現在心裏可討厭這個校長。既然都入了局,就玩大點吧。反正他已經送走了個鄭鴻,再配個厲德多好。湊個雙。

他也不顧那些哭天搶地的父母,走上前拍拍孩子們的肩膀:“回教室收拾書包吧,跟我走。”

幾個孩子聽到自己被開除,也都嚇破了膽,睜著一雙雙驚恐的大眼睛看顧鶴之。

顧鶴之臉上露出難得柔和地笑,輕聲安慰道:“沒事,不用怕。你們一定能考上大學的。我幫你們。”他是真懂心理學,這個微笑再加上那帶著柔風似的語調果真有安慰到小朋友們。

可這些孩子 還是有點疑慮。

聽到兒子被開除,一直都恍然的王萬霞此時反應過來……

一聽說小老板要幫自己的孩子,她心裏就狂喜。這小

老板的神通廣大她是知道的,只要小老板真心想幫,自己兒子就一定有救,而且還有可能比現在更有出息!

她想著,趕緊把兒子推出去:“冬兒啊!快去收拾書包,和大哥哥走!”

冬兒還處在迷茫中,可聽見老媽一說,心裏就安定下來,還不忘轉頭問自己的小夥伴:“你們走嗎?”

“但是……真的就這樣走了嗎?”小三子擔心地看了眼正在替他求情的雷業軍。

“我媽不會害我的。她說這位哥哥能夠幫我們,我就相信。”東兒說。

“那我也相信你!”小三子跟上冬兒,又轉頭問溫小柔,“小柔姐你呢?”

溫小柔在這群孩子裏年齡最大,也最沈穩。她思考了會兒,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我覺得我們是真的要被開除了。現在跟這個大哥哥走,似乎是最好的選擇。連冬兒他媽都這麽相信他,我也選擇相信。”溫小柔這一分析,其他幾個孩子也連連附和。這的確是他們最好的選擇,如果自己真的就這樣被開除,回家可能要被自己爸媽打死。

於是他們也沒和自己的父母說,排成一排向門口走去。可惜眼尖的雷業軍發現了他們。

“臭小子,你去哪裏!”他開口吼住孩子們。

一群孩子都在這吼聲中被嚇到,呆楞在原地。

其他家長也反應過來,同樣是罵罵咧咧得沖上前,拽住自己的孩子,一邊責罵,一邊讓孩子向校長認錯。

孩子們都覺得委屈,他們明明知道這不是自己的錯。被這樣無端的責罵,他們真的很生氣。

高三的孩子還都在叛逆期,被家長這樣誤會,難免心生反骨,在自己父母手中掙紮起來,每掙脫開一個,就會自然而然地躲到顧鶴之身後。就像顧鶴之身後有個強大的避風港。

孩子們的父母都在氣頭上,當然不會就此罷休。都憤怒的繞過顧鶴之伸手抓自家孩子。

在那片混亂中,顧鶴之完全不恐懼也不害怕,更不躲閃。真像個庇護所似的站在孩子們面前。他既然打算拉這些孩子一把,就不會放手。可其實他也只不過比他們大了兩三歲而已。

顧鶴之自己一點都不畏懼,卻把蘇懷夏和李學渺看得心驚肉跳。顧鶴之的安全可比這整座學校都值錢啊!李學渺趕緊上前護人,蘇懷夏看李學渺上去拉架了,自己個小身板也不白費力氣,轉身撒丫子向樓下狂奔,去叫保安。

等到蘇懷夏拉著保安狂奔上樓,才發現剛才的混亂已經被平息。

李學渺眼鏡被打掉,有些狼狽的站在一邊擦汗。

顧鶴之運氣比較好,身上沒什麽太大改變,就是原本服帖的短發,現在被抓的有些毛躁。

可這並沒折損他像是座山似穩穩擋在孩子們面前的那股浩然氣勢。蘇懷夏遠遠看著。顧鶴之身形明明屬於修長一掛,有時候衣服沒穿好,還會看起來還會有點單薄。可他現在站在孩子面前,卻顯得那麽高大。顧鶴之他認真起來後,真的特別可靠。

他現在正在同校長厲德

和一眾家長對峙。

“你說讓孩子跟你走,這到底什麽意思!”有家長急躁的問。

“反正他們被開除了,不一樣要走。”顧鶴之回答。

“什麽走不走的!我的孩子不能走!我們供出一個高中生多不容易!怎麽可以說走就走!孩子走了,去哪裏上學,怎麽考大學!誰來教他!”

顧鶴之淡淡一笑:“我來教。他們會考上大學的。”

“啊?”有兩聲懷疑的啊聲同時蹦出。

一聲來自那些對於顧鶴之不熟悉的家長。在他們眼裏看來,顧鶴之年齡同自己的孩子差不多大,講不定自己還是個學生,怎麽教?拿什麽教?

另一聲則來自蘇懷夏。

她覺得自己耳朵大概是壞掉了,剛才顧鶴之承諾了什麽?他要當老師?而且還是帶五個學生?!這根本不像是顧鶴之的風格啊!他應該知道,帶個學生要付出多少精力,更何況還是帶五個!顧鶴之答應的事情,就絕對不會劃水。按照顧鶴之的水平,這五個孩子,大學上定了。而且估計排名不會差。

只是……她心疼顧鶴之。

“你真的想好了?”蘇懷夏皺眉上前,擔心地問。

她現在心裏也有點糾結。如果不阻止顧鶴之吧,但這帶五個孩子消耗也太大了。而且顧鶴之沒有經歷過大陸的高考,所有的考點和出題老師的思路,都要從頭開始揣摩。按照蘇懷夏上輩子的經歷,這麽大的消耗,就算是對於顧鶴之來說,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上輩子的顧鶴之為了輔導她上大學,說是殫精竭慮也不為過,考大學絕對不是說說這麽簡單。而且還是在這個大學少,考生多真的是單槍匹馬過獨木橋的年代。

但要是阻止他吧,她也真覺得這五個被開除的孩子太可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還是半個罪魁禍首。

顧鶴之顯然讀出了蘇懷夏眼中的擔心,他那琥珀色的眼睛彎彎的笑了起來,像是春日裏耀這陽光的湖水面,隱隱漾著溫柔:“我沒事,你放心。”

“我同意把孩子交給顧小兄弟。”冷靜下來的雷業軍思考了很久,忽然高聲說道。

“雷書記,你沒有開玩笑嗎?”其他村民不解地問。在那麽艱苦的條件下,還能把自己孩子供到高中的,都是明白上大學重要性的家庭,不會輕易拿孩子的未來開玩笑。

“我相信顧小兄弟。”雷業軍想起了之前收購鱔魚的事情,他上次誤會了顧鶴之,這次不能在做傻事了。

其他家長沈默片刻。

他們也信任雷業軍。既然他們這村支書都這麽說了,自己就……

“我也同意。顧老師你帶我孩子走吧。”

“我娃的學習就交給顧老師你了!”

“是啊,這破學校老子還不上了。顧老師,我娃拜托你了!”

孩子們的家長紛紛把孩子托付給顧鶴之。

這樣忽如其來的轉變,讓校長厲德感到驚訝。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就這樣隨隨便便敢收下五個孩子,還拍胸脯擔保,能夠讓他們考上大學的人……最要緊還是個年齡不大的年輕人。

“你是誰?”厲德從戰場上鍛煉來的本能讓他問出了這個問題。眼前這個年輕人,隱隱感覺不簡單……

顧鶴之原本還在溫和的和孩子們的家長寒暄,聽到厲德像是喃喃自語的詢問,忽然擡頭勾唇笑,方才還如春風般的表情立即變得危險而囂張,還帶了點像是大孩子看到個刺激的玩具,迫不及待想把它拆壞的期待和激動:“把你送進局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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